《月下待杜鹃不来》

我爸在我妈死后，火速娶了个乡下女人当后妈。
她土气、粗鄙，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儿子。
我视她为仇人，把她和我爸送我的所有东西都扔掉，设计把她赶出家门。
我爸气得打了我一巴掌，骂我是白眼狼。
直到我无意中翻开我亲妈的日记。
......
我妈的周年忌日，我特意订了九十九朵白玫瑰。
纯白的，像她的人一样。
我将花一枝一枝插进水晶花瓶，摆在她清冷的遗像前。
“妈，一年了，我好想你。”
话音刚落，门开了。
我爸季振国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衫的乡下女人，和一个瘦得像豆芽菜的男孩。
女人局促地绞着衣角，男孩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我爸的表情很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指着那个女人，对我宣布：
“晴晴，这是阿娟。”
“以后，她就是你的新妈妈。”
新妈妈？
我看着遗像里笑得温柔的母亲，又看看眼前这个土气、粗鄙的女人。
她也配？
我爸是不是忘了，我妈才死了一年！
巨大的羞辱和背叛感，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
我抓起刚插好的白玫瑰，狠狠砸在那个叫阿娟的女人脚下。
花瓣和玻璃碎了一地。
“你让她滚！”
我指着她，冲我爸嘶吼。
“我妈尸骨未寒，你就找了这么个东西来恶心我？”
阿娟被我吓得一哆嗦，拉着儿子的手，头埋得更低了。
她嘴里只会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她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取代我妈的位置？
“爸！你看着我妈的眼睛！你告诉她！你对得起她吗！”
我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没想过，一向乖巧的我，会爆发出如此大的攻击性。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叫阿明的男孩，吓得躲在阿娟身后，死死抓着她的裤腿。
我看着他们，觉得整个家都被污染了。
我冲回二楼我的房间，锁上门。
然后，我打开窗户。
我爸给我买的名牌包，扔出去。
我爸送我的限量版球鞋，扔出去。
我爸给我买的所有昂贵的东西，一件不留，全都从二楼窗户扔了出去！
“滚！带着你的新老婆和拖油瓶，都给我滚！”
院子里，东西砸得噼里啪啦响。
我爸气得在楼下怒吼：“季晴！你疯了！”
我没疯。
我只是觉得恶心。
很快，外面下起了雨。
我爸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那个女人却拉住了他。
然后，我看见她一个人，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走进雨里。
她弯着腰，在泥水里，把我扔掉的东西，一件一件，默默地捡起来。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整个人狼狈得像一只落水狗。
我站在二楼的窗边，冷冷地看着。
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只有报复的快感，和深入骨髓的愤怒。
我妈的忌日，成了我爸的订婚日。
真是天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