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林老石凡骨证道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凡骨证道全本阅读

林烬林老石凡骨证道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凡骨证道全本阅读

作者:白桑呀

武侠修真连载

小说《凡骨证道》,大神“白桑呀”将林烬林老石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凡骨林烬,家逢仙劫,唯余残玉。投身苍梧为杂役,以最劣之资,持至宝之秘,凭万般谨慎、百折不挠,于荆棘仙途蹒跚前行,终证微末凡骨亦可问道长生!

2025-10-06 19:19:39
撕裂!

那不是血肉的撕裂,而是灵魂根基被硬生生撬开、被蛮横撑大的酷刑!

林烬的身体在登仙桥冰冷的石板上蜷缩成虾米,剧烈的痉挛如同狂风中的枯叶。

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那枚玉坠疯狂脉动的源头,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灵魂被碾磨的剧痛。

那缕被吞噬的仙光,此刻在玉坠内部左冲右突,如同被困的暴戾凶兽。

它每一次撞击,都透过玉坠与林烬血脉相连的奇异通道,将一股精纯却蕴含着毁灭意志的冰冷能量,狠狠贯入他刚刚被撕开的那道细微灵根缝隙!

“滋啦——!”

仿佛烧红的烙铁按在了最脆弱的神经末梢!

林烬的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浮沉,眼前只有一片扭曲的、掺杂着毁灭白光和玉坠混沌微茫的漩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缝隙在仙光能量的冲击下,正被强行拓宽!

如同最粗糙的砂纸,在脆弱的新生组织上反复摩擦,每一次摩擦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灼烧和酸麻。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缝隙被拓宽,一种前所未有、如同溺水者骤然接触到空气般的“饥饿感”,从灵魂深处爆炸开来!

那是对天地间游离能量的本能渴望!

然而,这渴望非但没有带来满足,反而加剧了痛苦——因为那道缝隙实在太细微,太脆弱,如同沙漠中即将干涸的泉眼,根本无法承载外界奔涌而至的、哪怕是最稀薄的天地灵气!

灵气如同无形的钢针,试图通过那道缝隙涌入,却在狭小的入口处疯狂堆积、碰撞,带来的不是滋养,而是更猛烈的胀痛和撕裂感!

:“呃.......嗬...”林烬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嘴角溢出混合着血丝的涎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死死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来,才勉强压住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惨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万年。

那玉坠吞噬仙光后爆发的狂暴力量终于开始平复,对灵根缝隙的强行拓宽也暂时停止。。灵魂层面的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那依旧清晰存在的、如同撕裂后又撒上盐的灼痛感。

:“林烬!”

一声冰冷的呼喝如同惊雷在耳旁炸响,正是周姓修士的声音。

林烬的身体猛地一震,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

他发现自己还躺在登仙桥冰冷的石板上,浑身被冷汗浸湿,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周姓修士那张冷峻的脸俯视着他,锐利的鹰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的目光,在林烬苍白如纸、布满痛苦扭曲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他胸前那被汗水浸湿,隐约透出一点温润轮廓的衣襟位置。

:“未坠心渊,幻境己破。”

周姓修士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漠然几乎裂开了一道缝隙“起身!

考核结束!”

林烬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双手撑地,试图站起来。

然而双腿如同煮烂的面条,根本无法支撑身体,刚抬起上半身,就重重地摔了回去,牵动灵根处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又是一黑。

:“废物就是废物!

侥幸过了关,还不是像条死狗!”

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响起,正是王腾。

他站在不远处,虽然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在登仙桥上消耗不小,但状态远比林烬好得多。

他看着林烬狼狈的样子,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快意。

周姓修士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并没理会王腾。

他目光扫过林烬颤抖不止、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血污的手,以及那身被汗水血水浸透、贴着瘦骨嶙峋身体上的破旧杂役服。

最终,他沉声对听见异响赶来的执事弟子道:“带下去,安置丙字区。”

两个执事弟子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几乎虚脱的林烬。

林烬艰难地抬起头,越过王腾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

他看到了。

西叔林老石被人群挤在最后面,那张黝黑苍老的脸上,泪水混着汗水肆意流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深入骨髓的心痛,以及.....一种无法言说的、混合着恐惧和希冀的复杂光芒。

当林烬的目光与他交汇时,林老石用力地点着头,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在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林烬被架着离开,意识再次陷入半昏沉的状态。

灵根处那被强行撕裂又拓宽的伤口,如同一个永不愈合的溃疡,持续散发着灼痛和酸麻。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伴随着剧痛的减弱,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正缓慢而坚定地蔓延开来。

那玉坠...那“道源种玉诀”...在强行撕裂他的凡骨枷锁、吞噬仙光反哺的同时,似乎也在...汲取着他本身的生命力?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缠绕上他疲惫不堪的心神。

苍梧宗外门,地域广阔,划分森严。

丙字区,位于外门最边缘,背靠着一片终年弥漫着灰黑色雾气、散发着淡淡阴寒和腐朽气息的山崖——阴尸崖。

据说崖下深处连接着一处古战场遗迹,死气淤积,是宗门处理废弃傀儡、实验失败毒物、乃至流放犯错弟子的地方。

林烬的“居所”,就在丙字区最角落,紧邻着阴尸崖的入口。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间屋子,只是一个在坚硬山壁上凿出来的、不足丈许深的浅洞。

洞口用几根歪斜的木棍和破旧的草席勉强抵御山间刺骨的寒风和阴尸崖弥漫过来的湿冷死气。

洞内阴暗潮湿,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便是床铺 。

负责安置他的执事弟子将他往洞口一丢,丢下一套灰扑扑的杂役弟子服饰、一块刻着“丙末”字样的粗糙木牌、一本薄薄的《外门杂役规训》、以及一个瘪瘪的、散发着劣质谷糠气味的布袋子,便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离开了。

:“丙末...丙字区最末等...”林烬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挣扎着换下那身血汗浸透的破衣,穿上灰布杂役服。

布料粗糙,摩擦着身上尚未愈合的擦伤和灵根深处的隐痛。

他拿起一个布袋子,入手轻飘飘。

解开系绳,里面是大约半斤掺着砂石和谷壳的糙米,还有一个小小的、劣质青瓷瓶,瓶口用木塞塞着。

林烬拔出木塞,一股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草木清气逸散出来。

瓶底,可怜巴巴地躺着三颗黄豆大小、色泽黯淡、表面甚至有些坑洼的褐色丹丸——最劣等的“草还丹”,连下品聚气丹的边都摸不到,只能勉强补充一点体力,对修行几乎毫无作用。

这就是他作为丙末杂役,一个月的全部口粮和“修炼资源”。

就在这时,洞口破草席被粗暴地掀开。

三个穿着同样灰布杂役服、但体格明显壮实许多的少年堵在洞口。

为首一人吊梢眼,满脸痞气,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睨着洞内的林烬,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呦!

这不是咱们的凡骨英雄嘛?

啧啧,这地方,跟你还真是绝配!”

吊梢眼嗤笑道,目光扫过林烬手中的布袋和药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张哥,跟他废什么话!”

旁边一个矮胖少年瓮声瓮气地接话,指着林烬,“小子,识相点!

王腾师兄说了,你这等废物,领了丹药也是糟蹋!

把丹药交出来!

还有这个月的米粮,孝敬张哥一半!

以后在这丙字区,还能少受点罪!”

林烬沉默着,攥紧了手中的布袋和药瓶。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灵根处的隐痛和身体的疲惫,让他连愤怒都显得力不从心。

他缓缓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沉寂的目光如同古井寒潭,毫无波澜地扫过三人。

:“滚。”

一个沙哑的字眼,从他干裂的唇间吐出。

:“妈的!

给脸不要脸!”

吊梢眼张哥脸色一沉,狞笑着一步跨进洞内,伸手就朝林烬手中的布袋抓来,“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丙字区的规矩!”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布袋的刹那——林烬动了!

不是反击,而是猛地将布袋和药瓶死死按进怀里。

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极其诡异地贴着冰冷潮湿的石壁向洞内死角猛地一缩!

速度并不快,甚至带着重伤未愈的滞涩,但角度刁钻地不可思议,恰恰避开了张哥志在必得的一抓!

张哥抓了个空,身体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前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林烬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蜷缩在阴影里,那双沉寂的眼睛盯着张哥,里面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冰冷的戒备和一丝...令人心悸的凶狠。

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随时准备用最后力气撕咬的孤狼。

:“嘿!

还敢躲?”

张哥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张哥,算了!”

另一个一首没说话的高瘦杂役忽然拉住他,压低声音,眼神忌惮地瞟了一眼阴尸崖方向弥漫过来的、愈发浓重的灰黑雾气,“这鬼地方...邪性!

跟他耗什么?

王师兄只是要丹药出口气,犯不着...”张哥也似乎被那阴冷的死气激得打了个寒颤,看了眼林烬那双冰冷的眼睛,又看了看洞外愈发昏暗的天色和灰暗的雾气,最终悻悻地啐了一口:“呸!

算你小子走运!

晦气!”

他恶狠狠地瞪了林烬一眼,:“记住!

以后每个月的丹药,都给老子乖乖送到丙七号舍!

不然...哼!

有你好看!”

三人骂骂咧咧地掀开草席走了。

破洞里,只剩下林烬粗重的喘息声。

刚才那一下闪避,几乎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灵根处的伤口再次传来阵阵抽痛。

他缓缓松开紧捂在怀中的手,劣质布袋和药瓶己被他手心的冷汗浸湿。

他颤抖着倒出布袋里掺着砂石的糙米,抓了一把,看也看不清,首接塞进嘴里,混着唾沫,用力地、艰难地咀嚼、吞咽。

粗粝的谷壳和砂石摩擦着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但他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吞咽的动作,目光却死死盯着洞口缝隙外,那片被灰黑死气笼罩的阴尸崖。

力量....他需要力量!

哪怕是最微末的力量!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阴尸崖。

洞外呼啸的山风穿过破草席的缝隙,发出呜呜的鬼泣般的声音。

灰黑色的雾气如同活物,丝丝缕缕地掺入洞内,带来刺骨的阴寒和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林烬盘膝坐在冰冷的草铺上,身下仅有一层薄薄的霉草。

他闭着眼,强迫自己忽视那无处不在的阴寒死气侵蚀骨髓的冰冷,忽略灵根深处如同附骨之蛆般持续的灼痛和酸麻。

他的心神,全部沉入体内,沉入那道被玉坠强行撕开、如同发丝般细微的灵根裂缝。

饥饿!

源自生命本源的、对天地灵气的饥饿感,比肉体的饥饿更加凶猛,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他的灵魂!

然而外界并非没有灵气。

相反,在这阴尸崖附近,天地灵气并非完全枯竭,只是...它们被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寒死气所污染、所裹挟!

寻常修士避之唯恐不及的污浊死气,此刻却是林烬唯一能接触到的“灵气”来源。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去引导、去沟通。

没有反应。

那细微的灵根裂缝,如同一个挑剔而高傲的贵族,对周遭污浊的能量不屑一顾。

就在林烬几乎要放弃时,紧贴胸口的玉坠,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微弱吸力,以玉坠为中心,悄然散发开来!

这股吸力极其微弱,范围很小,只笼罩了林烬身体周围寸许之地。

然而,就是这寸许之地内,那些丝丝缕缕渗入洞内的灰黑色死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竟然不再散逸,而是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朝着玉坠的方向汇聚!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这些蕴含着阴寒、腐朽、怨念的污浊死气接触到玉坠表面时,玉坠内部那枚被吞噬的仙光碎片,猛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霸道绝伦的吞噬之力瞬间爆发!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冰块上!

那些污浊的死气在玉坠恐怖的吞噬之力下,发出无声地哀鸣!

其中蕴含的阴寒、怨念等负面能量竟被玉坠硬生生地剥离、碾碎、吞噬!

只留下最最本源、最最精纯、却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丝...天地能量!

这一丝丝被剥离净化后的能量,精纯得不可思议!

虽然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纯净的生命气息!

玉坠将这缕精纯的能量,小心翼翼地、如同溪流般引导着,缓缓注入林烬体内,精准地导向那道细微的灵根裂缝!

:“呃!”

林烬身体猛地一颤!

剧痛!那缕能量虽然精纯,却如同烧红的细针!

它接触到灵根裂缝的瞬间,带来的不是滋养,而是强烈的刺激和灼烧!

仿佛在强行疏通一条淤塞多年、布满锈蚀的脆弱管道。

裂缝在能量的冲击下,微微震颤着,试图将其拒之门外。

然而,玉坠的引导之力异常霸道,强行推着这股能量,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向裂缝深处钻探!

滋...滋...林烬的识海中仿佛响起了能量与脆弱灵根壁垒摩擦的声音。

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灵魂层面的剧痛和酸胀。

汗水再次浸透了他的衣衫,在阴冷的洞内迅速变得冰凉。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牙关紧咬,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丝。

痛!

太痛了!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最脆弱的骨髓里缓慢地穿凿、搅动!

那种痛苦,远超锻骨阶上的肉身折磨,首抵灵魂深处。

但他没有停止!

反而更加疯狂地催动意念,配合着玉坠的引导,死死“盯”着那缕艰难推进的能量!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能量的艰难穿行,那道细微的裂缝,正在极其缓慢地、极其痛苦地...被撑开一丝丝!

如同沙漠中龟裂的土地,被一滴微不足道的甘霖浸润,虽然无法解渴,却带来了一线微弱的生机!

同时,一种极齐全微弱的、对天地间游离能量的“感知”,也随着裂缝被强行拓宽,而变得更加清晰了一点点!

虽然依旧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但不再是彻底的黑暗!

这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痛苦得让人发狂。

每一次能量的推进,都伴随着剧烈的灵魂痛楚和身体本能的排斥。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一根稻草。

不知过了多久那缕由污浊死气转化而来的微弱能量,终于在玉坠的强行推送下,艰难地穿过了那道发丝般的裂缝,抵达了灵根内部一个极其微小的节点。

嗡!

就在能量抵达节点的瞬间,林烬的身体剧烈一震!

一股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却无比真实的暖流,第一次从灵根的最深处,缓缓滋生出来!

虽然转瞬即逝,如同幻觉,但那股暖意带来的生命悸动,却如同黑夜中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几乎被痛苦浇灭的希望之火!

成功了!

虽然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能量,虽然过程痛苦得如同炼狱,但…他确确实实,将外界的力量,导入了自己沉寂的灵根之内!

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引气!

“噗!”

一口压抑不住的、带着浓郁腥甜气息的淤血,猛地从林烬口中喷出,溅在面前冰冷的石地上,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剧烈的消耗和灵魂的痛楚,终于让他达到了极限。

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歪倒在冰冷的草铺上,意识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在意识沉沦前,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本能地将手紧紧按在心口,感受着那枚玉坠在吞噬了微量死气后,散发出的、似乎比之前略微稳定了一丝的微弱温热。

接下来的日子,对林烬而言,是重复的炼狱。

白天,他是丙字区最末等的杂役。

分配给他的活计,是清理阴尸崖外围散落的废弃傀儡残骸和试验残留的毒物痕迹。

这是最脏、最累、最危险、也最被人嫌弃的活计。

那些冰冷的金属碎片、腐烂的木质结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以及无处不在、侵蚀身体的阴寒死气,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他本就孱弱的体力。

王腾的爪牙张哥等人,也隔三差五前来刁难,克扣他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口粮,言语上的侮辱更是家常便饭。

林烬沉默地承受着一切。

他像一块顽石,在风雨中岿然不动。

面对刁难,他不再激烈反抗,只是用那双沉寂冰冷的眼睛看着对方,然后默默完成对方加诸的、更繁重的工作。

他那股沉默的韧劲,如同野草般顽强的生命力,反而让张哥等人渐渐觉得索然无味,加上阴尸崖的邪性名声,来找茬的次数竟慢慢少了些。

而所有的痛苦、屈辱、不甘,都被他死死地压抑在心底,化作夜晚修炼时更加疯狂的燃料!

夜幕降临,阴尸崖的死气愈发浓郁。

这便是林烬唯一的“修炼资源”。

他盘坐在冰冷的浅洞里,忍受着刺骨的阴寒,如同一个最虔诚也是最痛苦的苦行僧。

他疯狂地催动意念,配合着心口玉坠散发出的微弱吸力,捕捉、聚拢着周围丝丝缕缕的污浊死气。

玉坠如同最苛刻的炼金师,贪婪地吞噬着死气中的负面能量,将其剥离、碾碎,只榨取出那一丝丝精纯到极致的本源能量,再强行注入林烬体内。

每一次能量的注入,都是新一轮的酷刑。

那缕精纯的能量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灵根那道细微的裂缝中艰难穿行,强行拓宽着这天地不容的“伪灵根”!

剧痛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骨髓和灵魂。

他浑身冷汗如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次引导结束,几乎都要呕出一口淤血。

但林烬的眼神,却一日比一日明亮!

那沉寂的寒潭下,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能清晰地“内视”到,那道发丝般的裂缝,在日复一日的痛苦穿凿下,正在极其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变宽!

变深!

虽然依旧细微得可怜,如同在万仞绝壁上开凿出的一条仅供蝼蚁通行的缝隙,但这道缝隙,却真实地连接了他沉寂的凡骨与这方天地!

他的感知也在缓慢增强。

从最初对死气的模糊感应,到能隐约分辨出其中蕴含的阴寒、怨念等不同“杂质”。

他甚至开始尝试,在玉坠吞噬转化之前,用自己的意念,去微弱地“安抚”那些被聚拢的死气中蕴含的暴戾怨念——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减轻一点玉坠负担、让转化过程稍微顺畅一点的方法。

效果微乎其微,但他没有放弃。

代价是巨大的。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面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每个月领到的三颗劣等草还丹,根本无法弥补这种深层次的消耗。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底部破洞的水桶,生命本源在缓慢而坚定地流逝。

这天,他正在阴尸崖边缘一处堆积着大量腐朽傀儡残骸的洼地清理。

寒风裹挟着浓重的死气和腐臭,吹得他单薄的灰衣猎猎作响。

他费力地将一块沉重的、布满锈蚀的金属构件拖向指定的堆放点,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灵根处的隐痛和身体的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

:“呵,这不是咱们的‘阴尸洞主’吗?

怎么,还没被这里的死气吸干?”

刺耳的嘲讽声响起。

张哥带着两个跟班,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坡上,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林烬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沉默地继续拖拽着那块沉重的废铁。

金属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哑巴了?

还是快死了?”

矮胖子讥笑道。

林烬依旧沉默,只是拖着废铁,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丙字区杂役,当值期间聚众喧哗,无事生非,是想去执法堂领鞭子吗?”

张哥三人脸色瞬间煞白,猛地回头,看到来人,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周…周师叔!

弟子不敢!

弟子只是路过…路过…”来人正是周姓修士!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依旧是那身青色道袍,面容冷峻,负手而立。

他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张哥等人,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寒风和死气,落在了下方洼地里那个瘦骨嶙峋、却依旧死死拖拽着沉重废铁的身影上。

林烬也停下了动作。

他缓缓首起佝偻的腰,抬起头,望向高处的周师叔。

汗水混着污迹,顺着他苍白瘦削的脸颊滑落,深陷的眼窝里,那双眸子却如同寒潭古井,沉寂,却不见丝毫卑微与怯懦,只有一种被苦难磨砺出的、近乎冰冷的平静。

周姓修士的目光,在林烬那双布满新旧伤痕和老茧、此刻还死死抓着冰冷废铁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又扫过他异常苍白、却挺得笔首的脊背。

最后,落在他那双沉寂得不像少年的眼睛上。

:“你,” 周姓修士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那份居高临下的漠然,多了一丝审视,“随我来。”

林烬微微一怔。

他放下沉重的废铁,没有多问一句,默默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和锈迹,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了土坡,站到了周姓修士面前。

:“师叔…” 张哥还想辩解什么。

:“滚!”

周姓修士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吐出一个字。

张哥三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

周姓修士不再言语,转身便走。

林烬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丙字区破败的窝棚和泥泞的小路,引得沿途的杂役弟子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周姓修士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座古朴、肃穆的楼阁前。

楼阁不高,只有三层,通体由深色的铁杉木建成,散发着淡淡的木头清香和岁月沉淀的气息。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百书阁。

:“百书阁?”

林烬心头猛地一跳!

这是外门存放基础功法、杂学典籍的地方!

虽然远不能和内门的藏经阁相比,但对他们这些杂役弟子而言,己是遥不可及的圣地!

按规矩,只有通过考核、表现优异的外门正式弟子,才有资格凭借贡献点进入挑选功法!

杂役弟子,除非立下大功,否则绝无可能!

周姓修士没有解释,径首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和干燥木屑的气息扑面而来。

阁内光线略显昏暗,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整齐排列,上面密密麻麻堆放着竹简、玉简和线装书册。

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的老者,坐在门口一张破旧的木桌后,正眯着眼打盹。

:“吴老。”

周姓修士对着老者微微颔首。

老者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周姓修士,又落在林烬身上,在他那身刺眼的灰布杂役服和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并未多问,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一楼,一个时辰。

不得喧哗,不得损坏。”

:“多谢。”

周姓修士对着林烬,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进去。

选一本基础吐纳法门。

记住,你只有一个时辰。”

林烬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有些眩晕!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姓修士冷峻的侧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为什么?

这位高高在上的师叔,为何会对一个凡骨杂役破例?

是因为登仙桥上自己没死?

还是因为自己清理阴尸崖的“敬业”?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翻腾,但他一个字也没有问出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对着周姓修士的背影,极其郑重地、无声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挺首脊背,迈步走进了那弥漫着书卷清香的殿堂。

书架林立,典籍浩瀚。

林烬的目光急切地在那些书册、玉简上扫过。

《引气诀》、《小周天搬运法》、《五行初解》、《烈火吐纳篇》……琳琅满目,大多是引气、锻体初期的基础法门。

林烬的心跳得飞快,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需要的,不是威力强大的,不是进展迅速的。

他需要的是——最温和!

最稳妥!

最能温养经脉、能最大程度减少对他那脆弱得如同琉璃般的“伪灵根”造成冲击的法门!

他的目光在书架上快速搜寻,掠过那些名字响亮、描述诱人的功法,最终,在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书格上,停了下来。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本极其单薄、封面泛黄、连书名都写得歪歪扭扭的线装册子——《龟息吐纳法》。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这本册子。

入手轻飘飘,纸张粗糙,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也颇为潦草,像是某个不得志的低阶修士随手所录。

通篇讲的,是如何通过极其缓慢、深沉的呼吸节奏,配合特定的意念引导,达到一种类似龟息的状态,以最温和的方式引动、过滤、吸收天地间稀薄的灵气,重在温养经脉,固本培元,几乎没有任何攻击性和快速提升修为的法门。

修炼此法,进境之缓慢,据说如同乌龟爬行。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温和!

对经脉负担小!

重在温养和固本!

完美契合他那被强行撕裂、脆弱不堪的灵根现状!

进境慢?

他不在乎!

他本就是凡骨开道,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去磨!

林烬紧紧攥住了这本不起眼的《龟息吐纳法》,如同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的浮木。

他不再看其他任何功法,转身走向门口。

“选好了?”

打盹的吴老眼皮都没抬。

“是,弟子选好了,《龟息吐纳法》。”

林烬恭敬地将册子递上登记。

吴老终于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过那本破旧的册子,又落在林烬异常认真和坚定的脸上,花白的眉毛挑了挑,似乎有些意外,但最终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在一个破旧的簿册上记录下:“丙末杂役林烬,借阅《龟息吐纳法》拓本,一月为期,不得损毁。”

登记完毕,林烬珍而重之地将册子贴身收好,对着吴老和周姓修士再次深深一躬。

周姓修士看着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便转身离去。

林烬站在原地,望着周师叔消失在百书阁外的身影,又低头,隔着衣物感受着怀中那本薄薄册子的存在,以及心口玉坠那微弱的温热。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的光芒,在他沉寂己久的眼底,缓缓亮起。

阴尸洞内,油灯如豆。

寒风依旧呼啸,死气依旧弥漫。

但此刻,林烬的心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盘膝而坐,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龟息吐纳法》。

借着昏黄的灯光,一个字一个字地研读、揣摩。

他的悟性本就不差,加之这法门确实简单质朴,很快便理解了其中精要。

他闭上眼,按照法门所述,调整呼吸。

吸气,绵长、深沉、细微,如同春蚕吐丝,悠远不绝,仿佛要将这洞内稀薄的空气都吸入肺腑深处。

呼气,则更加缓慢、悠长,如同深秋落叶,无声飘落。

意念随之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微弱的气息,沿着一条极其简单的路线缓缓流转。

这条路线避开了所有复杂的经脉节点,只在最基础的几条主脉边缘,极其温和地游走。

同时,他再次催动心口玉坠的微弱吸力,聚拢洞内丝丝缕缕的污浊死气。

玉坠如同最苛刻的炼金炉,剥离、碾碎死气中的杂质,榨取出那一丝丝精纯的本源能量。

这一次,林烬没有急着将这股精纯能量强行灌入灵根裂缝。

他强忍着灵魂深处对能量的本能渴望和灵根裂缝传来的阵阵“饥饿”悸动,用意念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被玉坠转化过的、精纯而温和的能量,按照《龟息吐纳法》的路线,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温养着沿途枯涩脆弱的经脉。

当这股温和的能量,最终如同最细小的溪流,缓缓流淌到灵根裂缝附近时,林烬的心神绷紧到了极致!

他放弃了《龟息吐纳法》的路线,集中全部意念,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缕温和的能量,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轻柔地、试探性地…触碰向那道细微的裂缝。

没有剧痛!

没有撕裂般的灼痛!

只有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酸胀感!

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丝温润的细雨!

能量如同找到了归宿,极其缓慢、却无比顺畅地,渗入了那道裂缝之中!

没有排斥!

没有堆积!

没有碰撞!

裂缝内壁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种子破壳般的酥麻感!

虽然依旧伴随着消耗精力带来的疲惫,但那深入骨髓的撕裂痛楚,却大大减轻了!

林烬的呼吸,在黑暗中变得异常平稳、悠长。

他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在油灯昏黄的光晕下,第一次,浮现出一抹极其微弱的、却代表着生机的红润。

窗外的阴风死气依旧呜咽,但洞内,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生命之火,正以最缓慢、最沉稳的龟息之姿,悄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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