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夜的寒意，也惊扰了宁渊沉沉的醉梦。
他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和脸颊上轻微的搔痒感弄醒的。
头痛欲裂，如同有针在刺，仙力本能地缓缓流转，驱散着残留的酒意和不适。
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近在咫尺、充满灵动的琥珀色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见他醒来，那眼眸的主人——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非但没有退开，反而笑嘻嘻地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尖：“呀，你真的醒啦！
你是什么呀？
怎么睡在这里？”
宁渊吓了一跳，彻底清醒过来，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差点磕在墙壁上。
他这才看清眼前的少女。
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一张瓜子脸俏丽动人，尤其那双大眼睛，清澈透亮，仿佛蕴藏着山泉的灵动与星子的狡黠。
她身上带着一股山野间的清新气息，但宁渊仙人的灵觉却清晰地感知到，那纯净活泼的外表下，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属于妖类的气息，只是这气息纯净自然，并无血腥凶戾之感。
“我……我是……”宁渊一时语塞，神识迅速清明，想起自身使命和仙尊叮嘱，绝不能暴露身份。
他定了定神，努力摆出在仙界学来的那点从容气度，只是宿醉未消，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在下宁渊，乃一云游西方的修士，途经贵宝地，不慎……不慎偶感风寒，在此歇息片刻，让姑娘见笑了。”
他找了个最寻常的借口。
“偶感风寒？”
灵悦（我们姑且先如此称呼她）眨了眨眼，小巧的鼻子微微耸动，指了指他身边尚未完全散去的酒气，毫不留情地拆穿，“是喝多了那种叫做‘酒’的东西吧？
我见过好多人类喝多了就是这样子的！”
宁渊脸上顿时浮起尴尬的红晕，干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咳咳……人间佳酿，一时……一时兴起，浅尝辄止，不料后劲颇大。
见笑，见笑。”
他站起身，拂了拂青衫上的尘土，试图找回一些方外之人的飘逸感，“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为何在此？”
“我叫灵悦！”
少女站起身，鹅黄色的裙摆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像林间跃动的小鹿。
她笑容明媚，毫无心机，“我住在附近的山里，听说城里热闹，就偷偷跑出来玩啦！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和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所以我就跟着你啦！”
“味道？”
宁渊一怔，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除了残留的酒气，并无其他。
“对呀！”
灵悦用力点头，又凑近了些，像确认什么似的仔细闻了闻，肯定地说，“很干净、很舒服的味道，像……像刚刚沐浴过月光的灵草，又像山涧最清澈的泉水！
反正很好闻！”
宁渊心中了然，明白这是自己身上纯净的仙灵之气，对于灵觉敏锐的妖族，尤其是她这种心思单纯、修为尚浅的小妖，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她并未识破自己的仙人身份，只当是某个修行有成的“修士”。
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一个念头迅速闪过：自己对这人间地理、风物、乃至寻找灵玉可能涉及的隐秘传说一无所知，仙尊所授的感应法诀也只能指引大致方向，若有个熟悉此地的“向导”，无疑能省去大量摸索的时间。
眼前这小狐妖，看起来机灵古怪，对人间似乎颇为熟稔，正是合适的人选。
心思辗转间，宁渊己有了决断。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顺着她的话说道：“灵悦姑娘果然灵秀非凡，嗅觉敏锐。
在下确非寻常凡人，乃一心追寻天道、探访古迹秘辛的修行之人。
此次云游，意在寻访一些古老的、蕴含灵韵的物件，用以参悟天地造化。”
他斟酌着用词，将寻找灵玉的目的模糊化，“姑娘既对此地熟悉，不知可否屈尊为在下引路？
在下虽道法微末，但也略通丹青符箓，或可赠予姑娘，以作酬谢。”
他刻意展示了一下刚从杂耍班子学来的、附着了一丝微不可察仙力的戏法手势，指尖有淡淡莹光一闪而逝。
灵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惊奇与崇拜：“古老的、有灵性的东西？
我知道好多奇怪的地方呢！
有些山洞里会发光，有些老树会说话！
酬谢就不必啦！”
她摆摆手，笑容灿烂，“你带着我一起玩就行！
跟着你，肯定比我自己瞎逛有意思多了！
而且你味道这么好闻，跟你待在一起很舒服！”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首接，反而让准备了一番说辞的宁渊有些意外。
他哪里知道，在灵悦单纯的世界里，判断好坏的标准很简单——感觉舒服，有趣，就足够了。
这个叫宁渊的“修士”，气息纯净让她安心，行为有趣（比如睡大街），还会发光的小法术，跟着他，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非常精彩。
于是，一人一狐，怀揣着各自的心思（一个寻找向导，一个寻找玩伴），正式结伴而行。
宁渊尝试凝神催动感应法诀，神识之中，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灵玉气息，隐隐指向西北方向。
两人便不再耽搁，离开了这座让他们初遇的城镇，步入郊野，向着层峦叠嶂的山林进发。
一路上，灵悦果然像个尽职尽责的向导，又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她告诉宁渊哪片山坡的浆果最甜多汁，哪条溪流的泉水最甘洌解渴，哪个山谷里住着一窝脾气暴躁的熊妖最好不要去打扰。
她还会施展一些可爱的小妖术，比如让路边的野花瞬间开放，或者凝聚一小团柔和的光球照亮前路（虽然持续时间很短），引得宁渊这位见惯了仙界大神通的正牌仙人也觉得趣味盎然。
作为回报，宁渊也会偶尔展示那几个杂耍戏法，或者讲述一些仙界边缘地带（他自觉不涉及机密）的风物传说，将云海之上的仙境描绘得如同画卷，把灵悦听得如痴如醉，看他眼神中的崇拜之色愈发浓厚。
“宁渊宁渊，你们修士都像你这么厉害，懂得这么多吗？”
灵悦捧着脸，满眼小星星地问。
“这个……咳咳，大道三千，各有所长。
修士之间，境界手段，亦是天差地远。”
宁渊含糊其辞，心中却难免有些飘飘然。
在仙界，他是备受管束的小师弟，常因跳脱挨训，而在这里，却被一位“妖族同伴”真心实意地当做高人崇拜，这种感觉着实新奇而受用。
然而，这份轻松愉快、仿佛游山玩水般的旅程，并未持续太久。
当他们按照灵玉感应的指引，行至一处地势愈发险峻、人烟渐稀的峡谷时，危机，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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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感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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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拂了拂青衫上的尘土，试图找回一些方外之人的飘逸感，“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为何在此？”
“我叫灵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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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容明媚，毫无心机，“我住在附近的山里，听说城里热闹，就偷偷跑出来玩啦！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和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所以我就跟着你啦！”
“味道？”
宁渊一怔，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除了残留的酒气，并无其他。
“对呀！”
灵悦用力点头，又凑近了些，像确认什么似的仔细闻了闻，肯定地说，“很干净、很舒服的味道，像……像刚刚沐浴过月光的灵草，又像山涧最清澈的泉水！
反正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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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未识破自己的仙人身份，只当是某个修行有成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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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小狐妖，看起来机灵古怪，对人间似乎颇为熟稔，正是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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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顺着她的话说道：“灵悦姑娘果然灵秀非凡，嗅觉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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