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冰的目光从苏尘身上挪开，转向了凤清歌。
那道视线，像是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平滑、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清歌。”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凤清歌立刻收敛了看好戏的神情，上前一步，垂首敛眉，乖巧得像一只温顺的猫咪。
“弟子在。”
叶凝冰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枚通体剔透的暖玉，玉中似乎有流光转动。
“此物名为‘定魂玉’，可助你稳固道心，免受心魔侵扰。”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修行进境太快，需知欲速则不达，切忌根基不稳。”
凤清歌双手接过，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
“谢师尊厚赐！弟子定将师尊教诲铭记于心，绝不负师尊厚望！”
苏尘站在一旁，看着这师徒和睦的一幕，心脏却一点点往下沉。
定魂玉，是为了让凤清歌这尊“炉鼎”的神魂更加纯净，好让她日后吞噬吗？
“《玄阴诀》，修炼至第几重了？”叶凝冰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凤清歌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少女的娇羞与自豪。
“回禀师尊，弟子不才，已将《玄阴诀》修至第四重圆满，不日便可尝试冲击第五重。”
叶凝冰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彩。
苏尘看清了，那是满意的光。
如同一个匠人，看着自己精心打磨的作品，即将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很好。”叶凝冰的声音依旧清冷，“比我预想中，还要快上几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苏尘的心上。
凤清歌在藏书阁里说的每一个字，都得到了印证。
他此刻站在这里，就像在围观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而行凶者，正是他名义上的妻主。
被谋杀者，是他刚刚有过肌肤之亲的逆徒。
这真是天底下最荒唐的场景。
“今日我出关，也算一桩喜事。”叶凝冰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
“你也都辛苦了。不必回住处，便在偏殿，随我们一同用膳吧。”
苏尘的脑子嗡的一下。
凤清歌和他们两个一起用膳？
妻主这是何意？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拒绝，可凤清歌已经欢快地应下了。
“能与师尊、师郎一同用膳，是清歌天大的福分！”她抬起头，桃花眼里闪烁着纯粹的喜悦，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受宠若惊的小弟子。
苏尘看着她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爬了上来。
他无从拒绝。
“……是，妻主。”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偏殿。
汉白玉铺就的长桌，光滑如镜，倒映着殿顶硕大的夜明珠，光华流转。
桌上摆放的，是灵气氤氲的珍馐佳肴，每一道菜都由天材地宝烹制而成，凡人吃上一口便能延年益寿。
可苏尘味同嚼蜡。
叶凝冰端坐于主位，苏尘坐在她的左手边，而凤清歌，则坐在苏尘的下首，与他挨着。
整个偏殿安静得可怕，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叶凝冰根本没动几下筷子。
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了一枚不断闪烁着光芒的传讯玉符。
那玉符一看就不是云上天宫的制式，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张扬的火焰图纹。
叶凝冰垂下眼帘，纤长的手指在玉符上轻轻敲击起来。
她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寒意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了些许。
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苏尘却从她的眼角眉梢，捕捉到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她完全沉浸在了与玉符另一端的人的交流之中，彻底将身边的两人视作了空气。
苏尘僵硬地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一个多余的、可笑的摆设。
凤清歌那句“你当她是什么冰清玉洁的正人君女吗”，又一次在他脑中响起。
能让叶凝冰露出这种神情的，会是谁？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凤清歌。
凤清歌正小口吃着一道碧玉小菜，姿态优雅。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对他弯了弯眼睛，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怜悯。
她好像在说：看，师郎，这就是你效忠了三年的妻主。
苏尘立刻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将杯中冰冷的灵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小腿处……
……
……便不动声色地将腿往里挪了挪。
但……，又跟了上来。
这一次，不再是……。
。
苏尘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凤清歌她。
他猛地转头，用眼神质问她。
凤清歌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只是那双桃花眼，水汪汪地看着他，眼底深处全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苏尘的心跳开始失控。
疯子！
这个逆徒简直是个疯子！
当她怎么……
他想把腿抽回来，可凤清歌的……。
苏尘被捉弄的体态微微颤抖，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惊动了主位上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人。
他只能用眼神，一次又一次地向凤清歌传递着警告和哀求。
可他的警告，在凤清歌看来，只是在助兴。
他的哀求，更让她兴奋。
……
然后………
“轰”的一声……
……。
藏书阁里……，竟……
他……，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可……他的意志。
他看到凤清歌对着他，用一种极尽妩媚的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师郎……”
她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湿热的、引人堕落的气息。
苏尘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声，连忙拿起手边的餐巾，假装咳嗽，掩盖了自己的失态。
他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主位。
叶凝冰依旧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玉符，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苏尘松了口气，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和羞耻攫住。
他转回头，羞怒地瞪着凤清歌。
凤清歌非但不怕，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丰润的嘴唇，那动作，充满了暗示和挑逗。
紧接着……
他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
他甚至……
完了。
要……。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了凤清歌的轻笑声。
然后，他感觉停了下来。
苏尘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那只脚换了个地方。
它踩住了自己的脚，然后，慢慢写着什么。
写完一个字，她便停下来，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询问。
苏尘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根本无法思考。
凤清歌见他没反应，又写了一遍。
这一次，苏尘读懂了。
她在问他。
“舒服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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