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相亲对象的信息就追了过来。
你买了什么，花了九块九?
我跟闺蜜吐槽了足足半小时对方的抠门下头，然后把 9.9 给他转了回去。
喝了杯奶茶。
那头先是回了几个问号。
然后发过来数十个9999的大红包。
我的意思是，吃点好的去。
1
表姐倪薇给我发信息时，我正在上课。
妹啊，怎么办，前段时间姐失恋了，要死要活让人介绍新欢，现在人家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我跟前夫哥又和好了……
这个好解决，我给她回: 分一个。
倪薇秒回: 你要哪个?
我信了网上那句话: 其实很多人都是轻度智障，但是生活能自理，所以一直被当成正常人。
我表姐绝对是其中一个。
见我没回，倪薇忍痛割爱道:
前夫哥我还稀罕，把相亲对象分给你吧。
她人还怪好嘞。
我让你跟其中一个分掉，不是分我一个。
倪薇委屈巴巴发来语音:
那也得见个面再分，这样吧，你替我去相个亲，你放心，对方不知道我长啥样。
我严词拒绝: 不去。
我这不能临时放人鸽子啊，以后我失恋了谁还会给我介绍对象。
我不为所动: 不行。
你只要见个面，然后委婉拒绝对方说不合适，事成后给你一千。
地址。
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富贵让我屈。
我跟导员称病请了假，应倪薇的要求去宿舍收拾下自己。
打扮成熟点，虽然是去拒绝相亲对象，但你别想着敷衍了事，抹黑我形象。
钱难挣翔难吃。
穿成熟点是吧，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问舍友付新瑶借了套衣服，她是个家教老师，长得甜美可爱，上课没多久就有学生跟她表白。
付新瑶吓得连夜改头换面，从此以后，每当去上课，她的穿搭风格就从青春女大秒变教导主任。
学生不表白了，家长也更信任了。
我换上一套老式碎花裙，要是遮住满满胶原蛋白的脸，光看穿着至少老了二十岁。
超级加辈，这够长脸吧。
等我火急火燎赶到见面的餐厅，时间刚刚好。
倪薇给我发来对方的信息。
对方已经到了，穿白上衣黑裤子，坐靠窗的位置。
我很快锁定目标人物，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正背对着我坐在窗前，他在打电话，举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分明。
光看背影就挺赏心悦目。
做了几个深呼吸，我一鼓作气地走了过去，又一鼓作气地在男人对面坐下。
对方也正抬眸向我看来。
他戴着一副烟灰色细边眼镜，镜片下的眼眸狭长漆黑，就这么随意望过来，都含着摄人心魄的温情。
妈呀，如果你们知道我相亲对象长这么帅，你们也会觉得我命好的。
2
倪薇为了她那个河童前夫哥，居然放弃这么个绝世大帅哥，恋爱脑真的让人眼瞎。
我瞬间对自己的犀利老教师穿搭一百个不满意。
相亲对象有片刻的惊讶，然后给我推过来一杯水，不确定道:
倪小姐?
我有些心虚，低头喝了口水。
你好，是……是我。
他把自己手上的菜单转了个方向递给我。
看看吃什么。
就在几分钟前，我想的还是吃饭是不可能吃饭的，说一句性别不合适让他落荒而逃。
但现在看菜单好像还挺好吃……
好吧，我承认，是对面的相亲对象秀色可餐，我馋了。
我低头认真点起餐来，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我。
他靠在椅背上，坐得懒散，似乎在想些什么。
点好餐，迎着对方探究的目光，我有些坐立不安，只好拼命灌水。
戴南柯。
对方推了推眼镜，大帅哥不愧是大帅哥，推个眼镜都这么有氛围感。
宋……
我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及时刹住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脑子一抽，唱了起来: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是否还在……哈哈我叫倪薇。
戴南柯低头扶额，我分明看到他嘴角扬起了笑。
死嘴，你在瞎唱些什么啊
昂——戴南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自我介绍前，还要才艺表演啊。
求你了，别说了，我脸皮还没有厚到能承受住你的调侃啊
我赶紧转移话题。
我今年 29 岁，房……房子有，父母年前给买的，车子是二手的，存款……
我想了想倪薇整日里哭穷的嘴脸，斟酌道:
应该没多少。
戴南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二十九?
我心里一咯噔。
怎么姐姐看着，戴南柯拖长了尾音，那么像大学生。
3
大学生这么容易被认出来吗?
我还特意穿的超级加辈战袍呢，怎么还会像大学生?
难道是我的眼神太过智慧了吗……
是、是吗?
我紧张得感觉小腹一热。
可能是我……长得显小吧。
戴南柯嗯了声，认可了我这句显小。
对了倪小姐，上次打电话听你声音，似乎跟现在不太像。
我闻言瞪大了眼睛。
什么?他们还通过电话了?倪薇说他们没有联系方式，沟通全靠中间人啊。
这都不报备，倪薇不是诚心跟我做姐妹的吧
我大脑飞快运转。
那个……上次我嗓子不太舒服。
怕他不信，我还状似轻松地补充:
隔着电话也听不真切，我觉着你的声音也不大一样。
对方挑了挑眉: 是吗?
我立刻点点头: 嗯嗯。
不料对面竟笑了，他眼尾长而下坠，说不出是禁还是欲。
笑、笑什么?我有点紧张。
戴南柯下巴一扬，笑意不减:
你有什么想了解我的?
虽然没相过亲，但大概流程我还是知道的。
那就照着我的自我介绍来一遍吧。
戴南柯正色道:
戴南柯，二十七岁，有房，自己买的，有车，全新的，存款……应该还可以。
这么帅条件还这么好，用得着相亲吗?
大街上随便抓一个，是男是女都要嫁给他吧。
你为什么来相亲啊?
戴南柯低头折了一圈衬衫袖子，漫不经心道: 不总相，需要还人情的时候，偶尔应一次。
我有些好奇: 你的媒人，是怎么介绍我的?
戴南柯想了想，忽然抿起一抹有些玩味的笑，偏那双眼生得含情脉脉。
说你年纪大，会疼人。
……
4
我幸灾乐祸地拿起手机给倪薇发信息。
姐，他说你老。
倪薇也是闲的，回得很快:
他见的是你。
我刚想回，突然觉得小腹一坠，随即一股热流在大腿间蔓延开来。
这感觉……
我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了，这节骨眼……
居然来亲戚了
怪不得一直觉得小腹难受，还以为是紧张导致的。
怎么办，衣服肯定脏了。
一会儿怎么回去呢?这碎花裙很薄，椅子也该沾上了吧，老板会不会让我赔钱?
我越想越凄苦，不该贪图那 1000 块钱的，倪薇从不做好事，这不是家族公认的吗。
痛经一点点朝我袭来，我忍着痛，夹菜的手都有些发抖。
我魂不守舍地吃着东西，心里一急，不小心咬了舌头，我嘶了一声，腿间又是阵阵黏腻。
戴南柯见状轻声问道: 怎么了?
我生理性眼泪都疼出来了，抬头看着戴南柯，手在嘴边扇了扇。
咬舌头了。
戴南柯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递了纸给我。
慢点吃，别什么都咬。
我接过纸，痛经又舌头痛，外加心理压力，我结结实实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痛亖了。
戴南柯哪里想得到这种事都能哭起来，他有些愕然。
我看看咬成什么样了。
我闻言伸了一小截舌尖出来，呜呜咽咽地看着他。
戴南柯看不太清，倾着半边身子凑近了些。
他仔细辨认: 红了一块，咬得不轻。
我把舌头缩了回去，抹了抹眼泪。
就说很痛。
戴南柯下巴朝餐桌努了努:
还能吃吗?带你去买药。
我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吃完吧。
戴南柯看起来有点无语。
这么乱七糟地哭了一场倒是好过了不少，思路也跟着活跃起来。
我语气带着些讨好地看着对面: 待会儿你能去帮我买药吗?
想了想，故作老成地叫了声: 小戴。
戴南柯像是对这个称呼感到新奇，他擦了擦嘴，懒洋洋地开口。
能，怎么不能。
我非常会顺杆儿爬。
那顺便再买一包经期裤和一条裙子过来，你觉得可以吗?
戴南柯拿着餐布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就是安睡裤，你不知道吗?算了，你跟商场的人这么说就好了，人会拿给你的。
戴南柯看了我好半天，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你……
一瞬间竟也有点词穷。
第一次见面就让相亲对象买经期裤也是够炸裂的。
但人有三急，更何况是大姨妈。
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完全没必要
这顿我请了。我笑眯眯道。
5
从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我问服务员要了个黑袋子，把脏裙子卷成一团放了进去。
出了餐厅，戴南柯车子停在路边，我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戴南柯在跟人打电话，见我上来便指了指安全带示意我扣好。
人已经到了吗……嗯知道了……半小时后到。
他挂了电话，看了我一眼。
我有个会急着开，开完会再送你回去?
我搂着肚子想了想，自己好像还没完成表姐交代的事，勉强打起精神来。
好。
二十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我跟着戴南柯下了车，坐上电梯。
电梯到了一楼时涌进来不少人，我紧挨着戴南柯，听到他们向他打招呼。
戴总好。
戴南柯简单地点了点头，他不笑的时候，气质冷冽，很有距离感。
我不由想起就在刚刚，他提着包粉色安睡裤给我，耳尖泛红的样子。
这反差，真带劲。
我没忍住，噗呲笑出声。
戴南柯站在我前面，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好点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周围的人似乎都竖起了耳朵，我甚至看到有好几个女生正透过电梯的镜面好奇地打量我。
戴南柯给我买的是一件浅绿色连衣裙，脱掉了那身超级加辈的战袍，我又变回年轻漂亮的女大。
我们站在一起颇为登对，很难不让人遐想。
毕竟上班人，卦魂。
我老实回答: 舌头还有点痛。
戴南柯斜靠着电梯内壁，声音低沉又蛊惑。
让你吃得那么急。
原本有些嘈杂的电梯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不不不，不是你们想得那样，你们的表情不要那么亢奋……
6
戴南柯把我带到他办公室，嘱咐我:
不会开很久，你等我一下。
我有些不舒服，很快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戴南柯正坐在我对面办公，我身上盖了条毯子。
醒了，饿不饿?
我摇摇头，发现居然已经四点了，幸好下午没课。
那我送你回学校?
我立马清醒了。
什……什么学校?
戴南柯从桌上拿起一张卡:
你学生证掉我车上了。
我欲哭无泪，为一千块默哀。
都怪这个破证，我本来伪装得天衣无缝
戴南柯的嘴角抽了抽。
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没跟倪薇通过电话。
我反应过来，有些生气。
你诈我?
你先骗我的。
我泄气，只好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回头跟中间人说，你跟我姐没看对眼，可别说我姐骗你。
戴南柯走过来坐在我对面，他把椅子拉近了点。
我是跟你相亲的，你重新介绍下自己。
我咽了咽口水，无法拒绝帅哥的要求。
我叫宋枝，在读大三，二十岁，没房没车，也没有存款，只有一点点生活费了……
戴南柯把微信二维码举到我跟前。
加我。
加了好友之后，他给我开了一张最高额度的亲属卡。
我不解，戴南柯收了手机，目光柔和地看向我。
我很满意你，想跟你继续接触下去，你愿意吗?
我矜持了三秒，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那我承包一下你以后的生活费。
这就是跟熟男相亲的快乐么。
7
亲属卡的事很快被我抛之脑后，才见过一次面，这钱我也不会用。
第二天下课，付新瑶拉着我去学校北门新开的一家奶茶店试试新品。
新店有折扣，我点了一杯料多量大的果汁桶才九块九。
结账默认了从亲属卡扣费，等我反应过来时，钱已经花出去了。
亲属卡扣费，戴南柯那边是会收到提示的。
他不至于为了这九块九找我麻烦吧，他看起来不像那么抠门的人，可网上吐槽相亲男的案例太多了，我不能过于乐观。
果然，下一秒，戴南柯的信息就追了过来。
你买了什么，花了九块九?
这质问听得我郁闷极了，昨天对戴南柯的好感度尽数归零。
忍不住跟付新瑶吐槽，我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一遍，但付新瑶非常理智，她坚持要知道对方长相后再站队。
你把他照片给我看看，谁对谁错我一眼就能分辨。
为了让这色批跟我统一战线，我胡诌道:
他长得很一般，朋友圈都没有照片，还是那句话，谁长得帅忍得住不露脸的?
付新瑶觉得很有道理，立刻站在了我这边。
相亲能有几个靠谱的，这种男的，自己为了充大头给你开个亲属卡，你不用吧，他觉得你故作姿态，你真用了吧，他又破防，回头说你一句捞女，真乐子还得看相亲男。
我越想越觉得戴南柯就是这么个心理，这才刚扣费，就来兴师问罪了。
长得人模狗样，原来干的不是人事。
手里的奶茶瞬间不香了，我给戴南柯发了个九块九的转账，又回了句:
买了杯奶茶。
发完消息我就没再管，忙了会儿社团的事，又去操场跑了几圈，点回到宿舍，我冲了个澡上床，这才打开手机。
微信有十多条未读信息，全是戴南柯发来的。
这是被我还钱的动作戳穿了小心思恼羞成怒了?
点开对话框，我不由愣了。
我还了九块九后，戴南柯先是回了一串问号，然后发起了数十笔转账，全是9999的大红包。
我数了好几次，足足发了 11 个9999。
十万多……
是他疯了还是被盗号了?
我的意思是，吃点好的去。
不是怪你花钱，开了卡就是给你用的。
10 个红包提现还得扣手续费，凑不了整，再给你发一个。
你说的整，是十万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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